5月11日与《复仇者联盟3》撞档上映的《我是你妈》,没有恰当地在母亲节激起多少水花,上映4天,票房2700万。看到这振聋发聩的片名的第一眼,观感不太好,让人不舒服。
一个随意的片名,显现出了明显的创意匮乏。
当然,问题也并非全源于片名。2000年,王朔曾经把自己的同名小说《我是你爸爸》搬上了大银幕。曾几何时,那还是一部禁片。至今,我依然觉得,《我是你爸爸》并不比15年后的《老炮儿》差,尽管社会语境和探讨的主题完全不同了(更有意思的是,两部电影中的爸爸都是冯小刚演的)。
《我是你妈》讲述了一位很有个性的单身辣妈秦美丽(闫妮饰)与处于叛逆青春期的女儿赵小艺(邹元清饰)之间的温情故事,涉及了高考、艺考、大学生活、孩子情窦初开、长辈离世等等一系列每个家庭都会面临的问题。
坦白说,这部电影并没有片名携带出的烂片感,没有我预想中为了突出代际矛盾而设计的撕逼大战,没有夸张的慢镜头,没有过度煽情,更没有说教,也没有过分团圆美好的结局。尤其是,对女性观众来说,这是一部足够产生代入感和认同感的母女题材电影,很多台词都蛮戳心。近两年的国产都市题材电影,比2014和2015年,少了很多浮夸和套路,更加贴近生活,《我是你妈》即如此。整体看来,全片像以女孩赵小艺的视角写的一篇命题散文,叙事抒情结合,不乏幽默,有些线索(或者说故事)的发展像真实的生活一样,并非有头有尾的,就像她那戛然而止的初恋(正如她管那男孩叫“流星”)。
印象最深的是片中的一个细节。赵小艺考上大学住校以后,妈妈秦美丽一如既往地做好早餐喊女儿起床吃饭,推开女儿房间门,看到空荡荡的床,才突然意识到女儿已离开,妈妈的落寞之感油然而生。这种含蓄的中国式情感表达与西方不同,所以,《我是你妈》与《母女情深》(2012年美国版)截然不同。
闫妮饰演的妈妈秦美丽,是国产电影中少有的新鲜的中年女性形象。对内,她能自觉地掌控自己,坚持练瑜伽保持好身材,装扮得体,充满女性魅力。对外,无论是对家庭、对孩子、对长辈、对好朋友,还是对两个男性追求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她洒脱,充满个性,没有丧失自我,有着中年女性的成熟、睿智与从容。特别体现在她对前夫的态度上,她欣赏前夫的艺术才华,实际并没有抱怨或怨恨他。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处理完全与戏外同样作为单亲妈妈的闫妮的态度契合。
她对孩子的教育方式,是一种较为开明的,最大化的参与、加入、体验式的方式,比如对打耳洞的说辞、抽烟、去蹦迪,以及她对女儿早恋的态度。
更有意思的是,秦美丽还懂得自己的魅力,能够巧妙地利用性别优势。
她婉拒了瑜伽老师(吴樾饰)的同时,还能借到排练场地。警察林友德帮助她找到省城的住处,她感谢了林友德,撒娇式地说了声“爱你”,我们跟林友德一样,都顿觉感动,因为她是为了女儿。
秦美丽与从《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开始,到《青春派》、《左耳》等前几年国产青春片中的妈妈不一样。青春片中的母亲形象已经几乎全被固化为牺牲性的“地母形象”。当然,这部电影中的父亲形象(离婚后又遭遇车祸)与青春片中如出一辙,往往在孩子的成长中都是缺席的。《我是你妈》的缺陷也非常明显,这部电影最大的问题是过于“平滑”。艺考的问题,初恋的问题,大学中小艺与老师的问题、与同学的误会,母亲被骗光了钱,很多的矛盾,都被非常简单地处理了过去,略带美化滤镜,导演和编剧就像没有真正经历过苦难的人。林友德和高中老师对秦美丽的追求和爱护,以及夸张和充满喜感的塑造,都有些台湾偶像剧的感觉。
母亲婚姻的失败、女儿的升学竞争、母女二人生活的压力,单亲家庭生活中根本的、现实性的难题几乎没有写出来。母女题材电影与父子题材电影一样,都是国产电影中缺失的一块,同样是父子关系的电影,《老炮儿》远远好于《父子雄兵》,因为它直面了更现实更复杂的矛盾冲突(尽管影片最后,六爷给中南海寄了检举信这个情节严重折损了人物形象),有着更高的现实性格局。从2017年到现在,国产电影的烂片出现率大大降低,但真正好的国产电影依然少之又少,更多的都是缺乏深度的无味的故事。你无法猛烈地苛责它,也无法猛烈地褒扬它,它就在那里,占据着中国电影工业的资源,这种层次的电影构成了最大的梯队。
【文/洛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