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更名为张家界以前,这座城市叫大庸——对南门口特色街区概念规 ..
我出生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名字是大庸。小学放学的时候,每天都要经过校门前的那条巷子回家,巷子左边是高高的墙,墙上有房子。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房子的墙要那么高,后来爸爸告诉我说这是城墙,他小时候经常坐在上面朝墙下走过的人扔泥巴。
我的同年佬儿(爸爸的老庚)住在南门口的一座木板房里,我和他儿子常常顺着南门码头的那条磨得跟镜面似的石板坡往下滑,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妈妈说,以前经常有黑得发亮的船老倌扛着船篙满大街光屁股地跑。
南门不知什么时候拆掉的,但是我知道那儿曾经有座城门。因为我爷爷告诉我,刚解放的时候,政府就在南门城楼上办公,我爷爷的婚礼也是那一年的中秋在那座城楼上举办的。
夏天的时候跟着奶奶拿米袋子去粮食局打米,从十字街往东门桥方向走。火辣的日头被回龙路上两旁高大的梧桐消解为缕缕可爱的光柱,光柱中常有闪闪的亮光,那是从树上垂下来的小青虫拉扯的丝。好吧,还有这条路边的五一冰厂,就在民族彩印厂的门口。
后来才知道在公路修通以前,大庸是一座因水运而繁荣起来的县城,就如同《边城》里面那座小县城一样。因为码头的缘故,南正街集中了全县最繁华的商业场所:煤炭公司、日杂公司、粮食局、星星电影院等等。十字街,现在叫老十字街,当时是全县最重要的生活中心,几乎见证了全县所有的重大活动,连最高指示的牌匾也是必须要抬到这里溜一圈的。
小学五年级,大庸市变成了张家界市,我们也经常新奇地看着天空刚刚出现的飞机。然而生活似乎没太大变化,只是我上了中学,不再经常去那片曾经繁华的老城区。
开始感觉到变化是在大学期间,每次寒暑假回来,都有些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回龙路的梧桐没有了、大操坪和文化馆变成了商业步行街和广场、文昌阁路口东南角的那座商场变成了规模更大的“灯火文昌”、南门码头变成了那条累死人的大台阶以及一座孤零零深入水面的未完成的钢筋混凝土平台。这些变化让我在感觉到城市经济发展速度的同时又让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因为如果一个你从小生活的城市突然不再是你熟悉的模样,你又从何去寻找属于你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呢?
于是有一年寒假,我特意沿着以前的城墙遗址走了一遍,从南门口逆时针走到了新峰市场。这一圈走下来内心总算找到了一点安慰:还好,这个城市的形还在。这个形有个专业名词,叫“城市肌理”,也叫“文脉”。
建筑学专业的我不排斥现代建筑,也不反对城市更新,我认为这也是建筑发展的一个阶段,只要尺度、色彩协调,就没有太大问题。但是这种更新应该遵循一定的城市肌理,这种肌理是这座城市在空间上的传承,这样我们至少可以循着这些肌理,告诉我们的孩子在这个场所曾经发生过什么。如果这种肌理一旦消失,那么寄存在这些地方的记忆也终将荡然无存。
回到这个“特色街区规划”,我实在是看不出任何特色。我可以接受那些放在任何城市都成立的建筑立面,也可以接受不顾周边山势而简单划一的天际线,甚至可以接受将原来鳞次栉比的街巷空间划成横平竖直的假古董群,但我实在无法接受对城市记忆痕迹的粗暴抹平,尤其是发生在这座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城,作为一名从这里走出来的建筑师。
维港十字街已经很让我震惊了,但它至少还是遵循了主要的城市格构(虽然把城市界面破坏得一塌糊涂)。而这个规划一旦实施,大庸县城沿澧水河一整条边的城市轮廓将随之消失。我们也将无从想象这座临水而建的边城从前的模样。
今年10月,澧水大桥没了,我很自责很懊悔。因为我对家乡缺乏足够的关注,所以失去了通过更好的方案保留这座对于本城很重要的历史遗迹的可能。比如把老桥的桥面改成步行花园,甚至可以添加一些轻质的台阶到桥墩的平台上,这样整座老桥将被打造成一座水上立体公园,据我所知,这在全世界都是没有的案例。而只要在老桥边上建一座新桥来解决机动车的交通一样能满足#交通发展的需要。
如今,看到这个规划,我觉得不能再沉默了。或许它将被强力推行,但是至少我为保留我们城市最后的记忆做过努力,而这个记忆告诉我们:这座城市以前叫大庸。
如果一个你从小生活的城市突然不再是你熟悉的模样,你又从何去寻找属于你的归属感与认同感呢?
说得好。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仅剩的一点城市残迹也被改变了。改变它的人不需要这样的归属感。
然并卵!
如果大家跟我看法一致,可以在19号之前把意见发到这个邮箱:ghjsk2009@163.com
也许这是我们能为这座城市做些努力的最后机会!
回不去了
现代和历史结合好很难,但要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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