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学,有几件事是必不可少的,比如,逃课,泡妞,挂科,兼职打工,都是必修课。反而一些正经事,做了会让人笑话的,比如入党,评优秀干部,和按时上课...
逃课,泡妞,挂科,这些事早就做了,终于在大二刚开学的时候,我们终于摆上了地摊。
大二第一个学期,我们由新生变成了老生,马上就要有新生入校了。当时,男生宿舍里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一方面是有新鲜的妹子可以泡了,另一方面,是有钱可以赚了,新生入校一般都要买大量的生活用品,我们很多钱都是这样被老生赚去了,现在该轮到我们赚下一波哈卵的钱了...
要发财,当然找玩得最好的弟兄。我打定主意后,找到了宿舍里看得最顺眼的阿乙,邀请他入伙。
阿乙,湘南郴州人,人高,脸白,小有才,还没女朋友,有空余时间。于是我找了老妈帮助,她的店就在批发市场附近。她介绍我去了小河城的批发市场,无预付款的,进了很多货,比如铁桶,塑料盆,凉拖鞋,水杯,袜子,甚至短衣内裤什么的...
我还特意挑了一条好看的彩条防水布,做地摊的垫子,花花绿绿地,能招来好生意。天真的我,是这样想的...
新生周六周日报名,我周四就把寝室里堆满了货物,准备周五下午就开始出去练摊。室友们看到这阵势都嫉妒坏了,他们终将看着我们发财,变成一个财大气粗的嚣张学生大款。
周五下午,我和阿乙出摊了,牛逼哄哄地,像是出征。那时,通往宿舍楼的路上已经有学生摆摊了。而学校保卫处还没有什么狗屁“跳蚤市场”的管理规定,经常有小贩在通向宿舍楼的小路上,摆摊设点,炸个香蕉,买个肉串,宵个夜什么的。保卫处的大叔只是骑着歌电动车,来要求我们整洁,往后退,不要挤在道路上,影响了交通。
已经有部分性急的新生来学校报到了,校园里开始走着一些大叔大妈模样的人,陪着些举止幼稚,东张西望的青涩少年。第一天,果然买出了几件东西,弄得我们很兴奋,晚上收摊后,我们还买了两瓶啤酒,坐在阳台,抽着烟,装模作样地聊了好一会儿“生意经”。这两个哈卵还不晓得,等待他们的是一周的折磨。
周六一大早,我们就发现问题了,摆摊的同行很多,我们已经起来晚了,昨晚的生意经聊得太嗨了。好不容易,在个缝隙中找了个摊位,把铁桶,衣架,脸盘,凉拖鞋之类的东西摆好后,一抬头,已经看见旁边的女生摊位已经开始得意地数钱了,她们的商品更加五颜六色,琳琅满目,一宿舍女生叽叽喳喳地围在一起,东一嘴西一嘴,生意盎然,招来不少懵懂的大一新生,连一些老生也混在里面买东西。
很快,我们就发现我们生意不好,无人问津,绝对不是摊位风水的问题,而是我们没有“托”!
别的摊位都是一个面善心狠的女生带着两三个新生,然后好意地帮着新生和家长提着行李,往宿舍楼走。等走到摊位前,装做不经意的,看到路边有同学摆摊子,热情打个招呼,便转过脸来,对新生和家长说,要不要买点东西,还有什么缺的,这些学生勤工俭学,买的东西与超市里一样,但是便宜。
新生和家长一听,自然转过脸,至少会装模作样地看看,真有缺的话,自然会买。
隔壁的摊贩,准确地说,是女生的摊贩,不断地把室友同学当成是“乐于助人”的师姐,送到宿管科的登记报名处。这些“热情师姐”们四处物色本专业学生,拉人消费,做托,她们做成了不少生意,看得我们直眼红。
我们俩面面相觑,不主动出击,脸皮薄,嘴笨,心不狠,像两个哈卵,只有等客上门,眼看着生意都被抢跑了。
周六晚上,我们着急了,试着去劝宿舍室友,变成我们的“托”。这帮哈卵顿时变成了猴精,大部分人说没时间,不是要约会,就要打球。动心的一两人,认真地和你谈起了回扣的问题...
我们算了一笔账,如果给了“托们”回扣,我们等于白白给“托们”打工了,所有的利润都要给他们吃光。
一晚上没谈成,第二天抱着背水一战的想法,出摊。结果,还是和前一天一样,没什么人光顾。热闹的人群,热闹的生意,热闹的花花绿绿的票子,都是别人的。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妈,东瞧瞧,西瞅瞅,拿着拖鞋,嗅了半天,可怜地买了我们一双拖鞋。我们热泪盈眶地收钱的时候,问了一句:“您家小孩是念什么专业的?”
那大妈圆目一瞪,骂道:“龟儿,我是你们老师,外语系的,你们忘了?”
吓得我们连忙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才打发了这位教英美文学的大妈。
旁边的女生早就笑得花枝乱颤。
周日的晚上,特别难过,我们在伤感的台灯下,算了算帐,除去交通费,还亏了几十元。饭也没吃,喝了瓶酒,喝了两支烟,和衣就倒下了。
第二天中午,没上课,灰溜溜地租了辆面的,把一些能退掉的货,退掉后,只剩下一些内裤和袜子,退不掉。于是,和批发市场的老板扯皮了半天,又是装哈,又是求饶,还是不行。这老板还给我们出了个主意,说让我们自己在宿舍熄灯前上门推销,卖掉,反正是个男的,就要穿内裤和袜子。
我们弄了两个黑色编织袋,装了东西,还是灰溜溜地钻进了校园。
接下来的一周,就是推销时间了。要上门推销谈何容易,那时候,推销的学生真的是多,有些寝室门口,甚至贴了条:“谢绝推销”,还有的更刻薄,“推销与狗不得入内”。
“卖内裤!卖内裤!”我们一开始是这样叫的,走了一个楼层,什么也没卖掉,反而袜子卖掉几双。后来,我们把叫卖口号改了,改成了“买内裤咯,买内裤咯!”,被一个不懂事,素质差的家伙羞辱了,他说:“你们自己穿吧,内裤哈卵。”
不买就不买,还骂人?还是新生!我冲上去,要收拾他,半路被阿乙劝住了。
我和阿乙在楼梯口,笑了好一阵,然后彼此骂道:“内裤哈卵。”
再后来,我们的口号改成了,“买短裤咯,买短裤咯。”
短裤好像比较容易叫出口,至少变成“短裤哈卵”会比较好听。
转了一圈后,还有四五只内裤,两三只袜子没卖出去,我看着阿乙,无奈地说:“算了,不买了,自己留着穿,算了。”
阿乙啐了口,“妈的,以后再练摊,我是哈卵。”
我默默地点了支烟,烧燃了,然后,递给了阿乙,阿乙接过来,抽了口,我才慢慢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哈卵。”
作者:黄辉转自:豆瓣由“大学来了”整理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