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擦圪蚪和抿蛆蛆 属家庭饭食 现在人们想吃一口叼叼鲜 还得到饭店里去“ ...


方言土语真有意思,有时给物事命名时,仅以形象为务,不作细致的考量,一旦约定俗成无法更改之后,你若再从字面细细地去扣掐,往往会觉得不可思议。
我们都知道,圪蚪是蛙科动物的幼虫,而蛆则是蝇科动物的幼虫。我们生活在黄土高原上的山西人,对水产品尚来“不感冒”,外地人笑话山西人不会吃鱼时,有个歇后语叫“老西儿吃鱼——两手不离”。您想想,我们山西人连鱼都懒得去吃,谁还去吃那个什么圪蚪!至于蠕动在臭茅坑里的蝇蛆,那更是叫人看见了就起鸡皮疙瘩,说起来就茶饭不香直想呕吐的东西!可是,我们的先民们就偏偏要用这两样东西来命名饭食,“擦圪蚪”和“抿蛆蛆”是也。
“擦圪蚪”和“抿蛆蛆”何时问世,不得而知。但多年来作为山西面食中的珍品,却广受人们的喜爱。当人们把这些“圪蚪”和“蛆蛆”们捞在碗里有滋辣味地往嘴里拨拉时,一点儿也不去联想水塘中圪蚪的肉酥,茅坑里蛆蛆的寒碜。
“擦圪蚪”是过去百姓家里粗粮细做的一种饭食,吃“擦圪蚪”时,都是用净红面搅榆皮面做的。白面人们叫作“好面”,“好面”怎么做下甚也好吃,用不着变法儿,用不着改样儿。红面呢,因为老吃粗不楞腾直圪橛橛地的剔拨咕吃怕了,就想改个头换个脸。和好面以后,用擦萝卜丝的礤子擦成就和蛤蟆圪蚪儿一样的,碎纷纷地的溜丢疙瘩。人们吃来就觉得软和一点儿,顺口一点儿,特别适合消化不好的老年人吃。
那时有孝顺的媳妇儿们中午吃红面搅榆皮面的剔拨咕时。怕不好消化,就提另做红面里少搅上一把把“好面”的擦圪蚪给老人们吃,算是开了“小灶”。现在街头的小饭店里所卖的擦圪蚪,虽然号称“粗粮”,虽然也有红色,但已是白面为主,红面为辅,所用的红面只是为了增加个颜色罢了。因为现在红面比白面贵,用小麦磨下的白面在人们心目中早已不是什么“好面”了。倒是用高粱磨的红面成了人们的“新宠”。看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老话所言不虚。
因做“抿蛆蛆”用的抿床眼儿细,质地粗疏黏性不好的红面从抿床的眼儿里下去后,就成了一锅粥了,红面是做不成抿蛆蛆的。纯“好面”呢,则因太过精到也不容易调制成可做抿蛆蛆的程度。只有把“好面”和绿豆面按一定比例混合起来,才能和成软硬度适合做抿蛆蛆的面团。
“好面”金贵。绿豆面则易消化,不耐饥,村人的熟语有“三十里茭面四十里糕,十里的豆面饿折腰”之说。所以抿蛆蛆历来就属于“细法”饭食,是过去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字号里的掌柜先生们小瓷碗里的呷抑。一个铜钱想磕成八瓣花的农妇们不去做它,下地干活回来,咥一大海碗剔拨咕还嫌不饱的庄稼汉也没兴致去品它。不过,庄户人家生下孩子的妇女们月子里耍娇气,要得吃两顿豆面抿蛆蛆还是有所耳闻的。
过去,擦圪蚪和抿蛆蛆都是属于家庭饭食,饭店里不见有卖的。现在则人们家基本不会做了,想吃一口叼叼鲜,还得到饭店里去“点”。你看!又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作者简介:
张玉虎,男,1953年生,西温庄村人,1966年小学毕业后因文革之故失学务农,有17年的农村生产生活经历。1982年到农村信用社参加工作,后调入农业银行,2013年退休。
多年来热心小店汾东地区农耕文化和方言土语的研究与收集整理,故自号汾东拾穗人。研究成果在《山西日报》、《山西晚报》等各级媒体多有刊登。
现为小店区文协副主席,山西省作协会员,山西省散文家学会理事,山西晋祠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哥吃的不是面食,是浓浓的乡情!